始终败兴，图书馆都被视为知识的圣殿，被赋予一种与世隔绝的永恒气质。运用图书馆似乎还是要亲自到建筑中来、拿起书坐下看才有氛围，而图书馆的服务、活动亦大多限于文教行业。然而，数字化与AI的到来对图书馆提出了超越理学范围和空间限制的需要，社会群体的分化、人群流动的加速、社交方式的改变，亦都在提出新的挑战。图书馆的功能和角色能否适时突破想象，作出大胆革新，并被公众所接受？图书馆到底会是将来的受益者还是受害者？
国际图书馆协会和公司联合会（IFLA）指出，图书馆不只是技术的被动接受者，亦可能作为技术发展的核心——它既能够贡献自己的馆藏资源，亦能够分享专业技能和价值观，如开放获取、开放科学、开放 GLAM[1]等。一个更加拥有公共精神的互联网世界，离不开图书馆的积极参与。当下的技术变革对图书馆行业既是危险亦是转机，在这一背景下，2018年落成开放的赫尔辛基Oodi颂歌图书馆（以下简叫作Oodi）以其科技化、多元化的实验，作出了大胆的先锋尝试。
GLAM：Galleries, Archives, Libraries, and Museums，即展览馆、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开放GLAM指支持文化艺术类数字藏品的创建和管理，向全世界用户开放及数字藏品的再利用。
Oodi的工作室，配有3D打印机等多种设备供市民运用。赫尔辛基文化和休闲事务执行总监Tommi Laitio暗示：“图书馆让人们体验将来，从而减少对将来的恐惧感。”（摄影：Vesa Laitin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城市图书馆专题文案：
芬兰Oodi系列文案：
芬兰Oodi｜颂歌图书馆与城市的多元文化将来
本文作者
陈梦娜
芬兰赫尔辛基大学跨文化交流硕士在读，日前实习于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图书馆与档案馆，并兼职自由撰稿人。曾任职于国内文化媒介类机构，参与新媒介编辑、策划，及音视频项目的制作等。
在Oodi系列的前两篇文案中，咱们说到其先锋性重点表现在三方面：1）在规划设计上，打破城市公共项目“自上而下”的范式，突破市民与城市、用户与图书馆的传统关系；2）在运营上，Oodi作为芬兰所有公共图书馆的试点图书馆，许多新概念、新功能、新技术首要在这儿试行，再推广普及到其他图书馆；3）在理念上，跳脱出阅读空间这一最初始亦最核心的图书馆角色，扩展了许多过去不属于图书馆的功能，同期亦分担了越来越多城市公共信息服务的责任，并以开放和迭代的姿态迎接将来。
亦因此呢，有人质疑Oodi到底能不可叫作为“图书”馆。其实，早在2008年发布的项目报告“赫尔辛基跳动的心脏”就对新的中心图书馆（即此刻的Oodi）提出了一系列期望：作为将来图书馆的典范；作为一个知识、技能和故事的全方位多媒介中心；作为一个属于人的地区，传递惊喜、意外和偶然的邂逅，在彼此的相遇中激发出真知灼见。今天，从数字化转型的视角审视Oodi这座“不寻常”的图书馆，能够说它是一个区别于搜索引擎的信息资源中心，一个学习、教育、交流、娱乐，并激发灵感的文化服务空间。
Oodi城市工作室中的3D打印设备（照片源自：Oodi）
所说“区别于搜索引擎”，首先寓意着类似，而后才可讨论区别。当信息与资源的检索、分享和运用越来越数字化时，图书馆好比是信息与资源的收纳管理者，亦不可避免地越来越自动化与智能化，而Oodi在这一点上迈的步子更大。然则，倘若仅仅是类似于一个一切可线上检索、获取的信息网络，那样图书馆的实体存在价值大可被取代，这种“威胁”势必激发图书馆去寻找“区别”之处，也即图书馆转型的价值所在。
Oodi对这种“威胁”的回复，既不是与之对抗，亦不是任由自己被同化取代，而是以开放的姿态去认识数字化与人工智能，并尝试把握之“为我所用”，同期挖掘图书馆的线下潜能，即人的优良和空间的优良。一方面，Oodi提高馆员信息素养、放成人的温度与潜能，持续优化对用户需要的认识，帮忙用户在浩瀚的数字海洋中寻找合适的答案；另一方面，Oodi亦在拓展图书馆这一实体空间新的存在价值，包含社交价值、实践价值、服务价值。
Oodi内可供借用的平板电脑（摄影：Vesa Laitin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顺应
拥抱数字化与人工智能
1. 交给设备人——归还与归类全自动化
图书馆的一成人力支出便是整理归类，将每日归还的书进行归类，重新放回到书架的正确位置，或是理出一排最新的畅销书。人工整理尽管有其准确性，但工作量却庞大且单调。让科技介入解放人力，对如今的图书馆来讲已不陌生，而Oodi的自动化完成得更彻底，书籍归还、整理归类的所有流程都实现了自动化，而因此呢被解放的工作人员则转到了服务分部。
Oodi的自动还书系统（摄影：Vesa Laitin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Oodi每日的借阅量达到1500本上下。创立于丹麦的开发协作设备人机构Universal Robots为Oodi专门设计了一套系统，包含还书设备、分拣传送带、机械臂、移动设备人等，可实现每小时分拣2000本书。这套系统将归还回来的书进行归类摆放，再从地下室的处理区运送到向顾客开放的区域。机械臂尤其设计了超长手指，对各类体积、薄厚不一的书籍进行抓取，并准确地摆到书架上。机械臂还安装了安全激光扫描仪，倘若有人离得很近就会停止操作。整理好的书箱、书架交由3台移动设备人搬运到正确位置，Oodi亦为这3台设备人进行了公开征名，最后以芬兰儿童文学中的名人命名，分别为Tatu、Patu和Veera。用户在三楼的图书天堂常常就能撞见其中一台移动设备人正顾自忙碌在书架之间，偶尔亦能碰巧和它一块等电梯。
Oodi的书籍处理机械臂（照片源自：Universal Robots）
Oodi移动搬运设备人的设计手稿（照片源自：Minja Axelsson）
Oodi的移动搬运设备人Veera，以芬兰儿童文学中的名人命名 （照片源自：Minja Axelsson）
2. 看似有趣的智能化阅读举荐
2021年，Oodi推出了支持人工智能的阅读举荐APP——Obotti，系统预设6款风格各异、各有名字的阅读举荐设备人，分别会举荐区别类型的书籍，例如斯嘉丽爱好沉浸在戏剧性情感中、凡尔纳爱好探索其他现实、列侬爱好可连续与摇滚的生活方式。听到这些名字，认识的人难免会心一笑。读者能够按照自己的爱好选取一款，漫步于书架之间时，能够经过与设备人的对话去探索Oodi的藏书，读者亦能够选取发展出自己的阅读风格。另一，Obotti 还能够设置为仅向儿童和青少年举荐材料。
这种类型化、个性化的阅读举荐，其设计概念是吸引人的，但实质的用户体验并欠好。一个重要原由是，它的资料库仅有Oodi这一个图书馆，而Oodi的馆藏是人尽皆知的贫瘠，以至于举荐的书籍意见非常有限。另一个原由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算法得出的阅读举荐，有人认为这些举荐是“胡言乱语”、“毫无按照的随机结果”，亦有人认为，这种应用程序对视障人士不友好。以上这些消极评估反映出技术的缺陷，反过来亦正表现了人的重要性。
Oodi的阅读举荐程序Obotti，因为反响不良及缺乏后续投入，已于2023年10月18日停止服务（照片源自：Maarit Hohteri / Helsingin kaupunki）
3. 在游戏中认识图书馆设备、服务与公共艺术
针对游戏产业的发展，芬兰抱持着非常开放的态度，亦不认为它与学习相排斥。Oodi三楼就有一列书架专门摆放桌游，可凭借阅卡租用，亦常有家长孩儿从满目的桌游中拿下一盒，就在地毯上躺下来玩。Oodi二楼更加是设置了VR游戏房和Switch游戏区。Oodi还与芬兰游戏化平台Seppo合作，设计简单的问答游戏，游戏支持9种语言，适合所有年龄段，用户只需一台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就能够随时随地起始探索 Oodi这座优美的建筑和内部的图书馆，或认识Oodi 展出的公共艺术。这种自主娱乐化学习的方式把Oodi的游览解说、服务指南变得容易、有趣、灵活，同期亦再度节省了图书馆的人力资源。
用户可经过游戏平台Seppo探索Oodi的建筑空间和公共艺术（照片源自：Seppo）
Oodi内举办的游戏节（照片源自：Kajaani 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
差异化
线下空间与人文关怀
2013年，国际图联（IFLA）在年度趋势报告中提出了一个问题：“倘若算法包括了所有答案，图书馆还有什么用?”
然而，这一问题的前提就没法成立——算法没法包括所有答案，乃至可能给出让人没法信任的答案。干扰原因实在太多，搜索习惯、语种和地理位置都可能影响搜索结果。今天，以ChatGPT为表率的自然语言处理模型颇受追捧，但它是基于大规模的文本数据进行训练的，而用于训练的文本数据是有限的，这就注定了ChatGPT的知识含量与智能程度亦是有限的。与人工智能相比，图书馆馆员当然更不可能知晓一切，但人与人的接触有没有法取代的优良和价值——人的共情能力、敏锐的感知、社交的温度、灵感的激发。与线上运用相比，线下空间才可进行真实的体验和实践，亦能将人聚到一块，出现真实的连接和多维度的碰撞。
更重要的是，新技术亦会限制部分人对信息的运用——而这一点却常常被忽略。缺乏信息素养的人会在这个时代重重受阻，线上资源的扩张取代了实体空间，高度依赖于互联网、移动设备、翻译技术，亦会助长教育不公平和信息资源的不平等，这些都与人人平等自由获取知识的图书馆愿景背道而驰。于是，具备专业素养的图书馆员工，就装扮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她们认识各类用户需要，帮忙用户克服阻碍，能够准确找到资源，还能供给有温度的信息匹配。
Oodi的图书馆员工与读者交流（照片源自：Oodi）
常言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搜索引擎和人工智能必须得到清晰的“言传”才可给出回答，但人与人沟通，是能够“意会”的。试想，倘若你想要找一本书，但仅有模糊的印象，书名、作者等详细信息一概不知，该怎样是好？像猜秘码同样持续尝试搜索吗？不善于运用电子设备，或碍于语言、网络等要求没法搜索的人，又该怎么办呢？此时候，一个认识馆藏书目且有服务精神的专业人员，亦许就能更快领会用户的意图进行查找，或供给图书馆的其它资源供参考。一样地，若是有人遇到某种困惑，想在书中寻求启发，此时倘若有一个懂得倾听和沟通的图书馆员工，亦许就能在聊天对谈中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困惑，共情对方的心理，从而做出更有温度的举荐。有时候，“适合”比“准确”更重要——亦许用户本来想找的书，并不可解答他的困惑；亦许这个用户并无那样爱读书，一次互动分享的主题沙龙更适合他；抑或他的困惑超出了正常程度，应当即时寻求专业帮忙。这种匹配度亦是设备和算法没法做到的，由于它的前提，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注、理解和共情。国际图联（IFLA）在2022年趋势报告中提出，图书馆应认识到有效沟通的重要性。而有效沟通的第1步，就是作为更好的倾听者，花时间充分认识他人关心的是什么，她们运用的语言是什么，以最大限度地达到共鸣。这种专业人文关怀，一样亦表现在芬兰公共图书馆提出的价值观和行动原则中。
Oodi每一层的咨询台 (作者自摄)
不外，以上的设想重点还是从用户出发看图书馆员工的价值，那样反过来，图书馆怎样主动调动员工的价值呢？以Oodi为例，疫情结束后，图书馆的书籍预定量大幅增多，但预定的大大都是最新的畅销书，馆长Anna-Maria Soininvaara就说：“用户常常需要等待很长期才可拿到她们预订的资料，同期，市图书馆大约 70% 的藏书都留在书架上。倘若用户借阅的都是最新的畅销书，人们的阅读面会变得更加狭窄，这对读者和文学来讲都是一种损失。”于是，2023年1月，图书馆空间资料举荐项目（Aineiston suosittelu kirjastotilassa）起步，在包含Oodi在内的6个图书馆进行，邀请市民和员工一块“图书馆漫步”。每次漫步都针对区别的目的群体，图书馆的专业人员帮忙用户选取书籍，不仅举荐热门新书，亦从广泛的架上书籍中举荐其他合适的材料，带给用户更有深度、更加多样的选取。项目的设计协调员Jenni Laaksonen解释说，这种方式能够让更加多馆藏材料被看见，延长架上书籍的生命周期，亦能收集用户意见，做为明年进一步研发的基本，让用户和员工协作研发图书馆的实体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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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di的“图书馆空间资料举荐”项目，同期亦邀请读者每日荐书（照片源自：Oodi Facebook账号）
当然，Oodi的理念与落地之间还有差距。在Oodi 的三层楼中，每一层都设置有信息服务站点，用户可向站点中的员工咨询图书馆服务、线上资源运用、部分城市服务的指点和意见。然而，在Oodi开放半年后就有媒介评估道，因为图书馆人气过高，噪音和人流中的馆员看起来更像是这座建筑的看门人、为人流指引方向的交警。
突围
从知识殿堂到城市公共行业
国际图联（IFLA）2022年的趋势报告提出，咱们需要将图书馆视为社会问题与城市公共决策的参与者，而图书馆亦持有这般的能力和优良。问题在于，图书馆是不是有这般的眼界和自信心，而城市又能否认识到图书馆所拥有的巨大潜能。做为一个协作平台，图书馆能够创造性地利用自己的资源——馆藏、空间、人员——来激励和支持社区、城市的行动，帮忙公共分部的信息收集、发展规划和决策过程实现从封闭向开放、互动的合作模式转变。
赫尔辛基城市环境分部设在Oodi的公众参与空间Brygga（照片源自: Oodi）
Oodi在教育机构之外供给了海量技能实践学习的公共空间。Oodi三分之二的空间用于公共设备，二楼的城市工作室（Urban Workshop）能够运用乙烯基切割机、3D 打印机、缝纫机、uv打印机、激光切割机、大幅面打印机等多种设备，并设有媒介工作室、乐器室、Podcast工作室、电子工作室等等。青少年想要学习焊接，认识电阻器、电容器、晶体管等知识，能够去电子工作室；设计专业的学生想要练习电脑绘图、图像处理或其他创意数字工作，能够去配备了专业设备与创作软件的媒介工作室。行业的更迭，技术的更新换代，让学习远远超出了阅读层面，而Oodi对这些变化抱持着顺应接纳的姿态。
Oodi的城市工作室，供给各样机械设备供市民运用
Oodi的多功能厅和影院 （摄影：Tuomas Uusheimo）
同期，Oodi还支持广泛的公众活动，几乎涵盖了所有城市公共活动与市民私人活动。Oodi 全年举办各样文化艺术项目，用户能够在官网的日历中找到最新信息并参与，Oodi亦供给联系途径，让用户能够自发在 Oodi 举办读书会等开放活动。除文化艺术类外，Oodi亦为时事、政治、城市文化主题等公共活动供给场地，支持伴侣聚会、同事团建、家庭聚会、休闲烹饪等市民活动。另外，Oodi时常帮忙市民自我学习、支持城市发展目的，如为老年人供给免费的数字指点、为新移民供给芬兰语的互助学习等。
Oodi官网日历上的老年人数字指点和芬兰语学习沙龙（照片源自：Oodi）
图书馆要在公共行业有更加多的话语权，就必须从安静、独处的特质中走出来，变得积极主动，让用户、决策者、合作伙伴见证其巨大转变和将来潜能。图书馆的这种积极主动亦将赋予“Networking联接”新的含义——知识连接、信息流通、社交匹配、途径搭建、资源流动，展现出图书馆做为城市公共空间的独特价值。
当然，如此大的转变必定会遇到新的问题。例如，有市民来Oodi询问银行开户等信息，这可能会打开Oodi与银行的合作，Oodi完全能够与银行合办一场活动，或开通某些关联服务，但人们难免会担心，这是不是触及到触及个人隐私问题？进一步延伸，咱们会疑问，当图书馆以前所未有的广度、深度分担起公共服务的责任时，会不会过度挤压它的阅读和学习空间？某些公共服务是不是该由图书馆供给？又能够供给到什么程度？
尽管如此，图书馆在城市公共行业中仍有巨大潜能有待研发。过去的城市科研对图书馆的角色相对关注较少，Oodi这类新型公共图书馆的探索，让咱们看到了更丰富的可能。这不是天真的遐想，而是、亦应该是被认可和支持的将来。
参考资料：
•Vakkari, P., Aabø, S., Audunson, R., Huysmans, F., & Oomes, M. (2014). Perceived outcomes of public libraries in Finland, Norway and the Netherlands. Journal of Documentation, 70(5), 927–944. https://doi.org/10.1108/jd-06-2013-0072
•IFLA. (2013). IFLA Trend Report -- Riding the Waves or Caught in the Tide? Insights from the IFLA Trend Report. https://trends.ifla.org/insights-document
•IFLA. (2023). IFLA Trend Report Update 2022. https://trends.ifla.org/update-2022
•Universal Robots. (n.d.). Keskustakirjasto Oodi. https://www.universal-robots.com/fi/tapaustutkimukset/keskustakirjasto-oodi/
•Oodi. (2022, December 8). Library reservations increasing – borrowing from the shelves to be encouraged. https://oodihelsinki.fi/en/library-reservations-increasing-borrowing-from-the-shelves-to-be-encouraged/
•Hs, A. M. (2019, April 12). Oodi muutti kirjastovirkailijat liikennepoliiseiksi – Oi kirjastolaitos, älä tee itsemurhaa. Helsingin Sanomat. https://www.hs.fi/blogi/majander/art-2000006067773.html
编辑/王佳琦[城市中国科研中心]+柯卓林（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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